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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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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章

回到宮後, 玉陽曾來過一趟。

新進貢來的荔枝個頭看著小,口感卻不錯,兩個女人剝荔枝嘮八卦, 什麽渾話都說。

玉陽問起皇莊裏種的棉花, 只覺得不可思議。

那般昂貴的東西,竟然按畝種, 誇張的是周瑾行竟然也允了。

溫顏並未過多解釋。

玉陽又發起牢騷,說起通州那邊的情形,多半要掀起事端來。

溫顏試探道:“長公主可有聽到什麽音信嗎?”

玉陽:“不曾。”又道, “七郎腦子發熱,搞什麽稅改,自古以來哪有王公貴族繳納田賦的道理, 簡直是荒唐。”

溫顏笑笑不語。

她可不敢說是自己吹的枕頭風, 要不然鐵定得被滿朝文武扒皮不可。

玉陽吐槽,她也跟著發牢騷, 說自家二哥也被派去幹那破差事, 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呢。

玉陽覺得這事多半成不了, 簡直太邪門了。

這不,通州那邊亦是一團亂麻。

上頭下令丈量土地,丈量就丈量吧, 至於想讓官紳們繳納田賦, 沒門兒。

運氣好的是,此次的稅改對老百姓有益處,故而他們不受當地衙門煽動, 沒有起哄搞事。

大家都是抄著手圍觀熱鬧呢。

通州管轄著十八個縣, 離京畿近。

當地老百姓聽說前來推行稅改的是今年的狀元郎,紛紛對他的身份起了好奇心。

奪子大戰之類的八卦自是引人熱議。

在地裏除草的老兒說道:“倘若今年咱們通州真能稅改成功, 那可是功德一件。”

隔壁地的鄰裏接茬道:“陳老漢你就甭瞎想了,稅改改的是誰啊,改的是官老爺們的命!”

陳老兒樂觀道:“那皇帝不都下了令嗎,官紳和老百姓一體繳納田賦,且取締丁稅和徭役,天子放話豈能有假?”

鄰裏鄒二郎道:“想是這麽想的,可實際情形咱們也都看到了的。

“那幫官紳,一年到頭田賦不知得私吞多少,現在朝廷讓他們吐出來,誰樂意啊?

“還有丁稅徭役,這些都是當地衙門收取用作衙門開銷用的,倘若取締,誰來養那幫差役車馬?”

陳老兒直起腰,世故道:“要說當官的有幾個身家清白?

“光是上公糧,裏頭的門道就多得很。

“那些衙門官差你當他們傻吶,沒法在丁稅徭役上牟利,自有其他法子。

“俗話說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,可是不管怎麽說,稅改對咱們老百姓來說,就是好的。”

這話鄒二郎倒沒有反駁,“想法固然是好,只怕地方衙門的官老爺全都得跳腳。”

陳老兒:“他們再跳腳,鬥得過朝廷那幫人?

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皇帝都發話了,且咱們頂頭的這個皇帝可不是軟柿子,由著你那些官紳拿捏。”

鄒二郎笑道:“那得有好戲看了。”

陳老兒:“我可盼著稅改能成,若是只繳納田賦,一年到頭輕松多了。”

鄒二郎道:“那可不,地裏刨食的,哪家不盼著啊?”

眼見日頭大了,陳老兒到樹蔭下躲涼,沒一會兒鄒二郎也過去了。

二人又坐在樹下嘮了陣兒,才回村去。

一早來把地裏的雜草扒掉,下午太陽暴曬,至多兩日,那些雜草就會被曬死。

他們所在的村子離耕地不遠,只走了茶盞功夫便進村了,卻見不少村民都聚在村口的大黃角樹下嘮嗑。

鄒二郎頗覺好奇,問一婦人道:“李大娘你們嘮啥呢?”

李大娘道:“你還沒聽說吶?

“方才裏正來通知,說咱們灃水縣是第一批官紳補繳田賦的範例,衙門已經差人來收那些人的田賦了。”

鄒二郎詫異道:“上公糧不是要秋收後嗎?”

李大娘擺手,“往年繳納過田賦的還是按以前的繳納,這回收的是沒交過的。”

鄒二郎樂了,抱手道:“那多半得打起來。”

人們七嘴八舌,皆是抱著幸災樂禍看好戲的態度。

朝廷要從富商和官紳手裏掏錢銀,簡直是聞所未聞。

因為素來都是壓榨窮苦老百姓的,現在居然轉性把矛頭對準了官紳,委實叫人們嘖嘖稱奇。

他們這個灃水縣有一萬三千餘畝耕地,但實際收取到的田賦只有一萬零八畝,剩下的皆屬於官紳名下。

這些官紳有秀才舉人,也有致仕回老家的官員。

有的繼承祖輩留下豐厚田產,也有的是後來發財掙的。

通常情況下,能讀書上學的都不是普通家庭。

這群人的親眷會把田地記掛到他們的名下避稅,也有富商找渠道走他們的名下逃稅。

現在朝廷要砸他們的飯碗。

灃水縣的衙門要把三千餘畝田賦收取上來交到刺史府。

這差事不是人幹的。

古話說官官相護,大家都是體制內的,一碰頭交涉,怎麽可能拔刀互砍呢?

當這群人碰到了敵人,通常都是采取一致對外的方式去處理。

故而灃水縣的縣老爺委實為難,只把自己能辦到的辦了,至於其他?

對不起,我沒這個實力,讓刺史府的人來吧。

第一個擺爛的是灃水縣。

沈睿那幫草臺班子束手無策,瞅著上交來的兩百多畝田賦,離三千餘畝還差得遠呢,總不能派兵去強行執政。

因為馬倉時不時提醒兩個年輕的崽子,莫要搞出武鬧,恐落到無法收場的地步。

他們來通州也不過二十日,就被第一道難題給困住了,著實叫人頭疼。

馬倉行事穩重,主要起穩住大局的作用,至於新政如何操作,他也沒什麽想法。

石樂雖然是內行,但也只起到引導作用,相當於兩個崽子的百科全書,但凡他們有什麽疑問,他皆可作答。

如果你問他怎麽把官紳手裏的田賦收到手,那就答不出來了。

至於千機營的副指揮使張姚,他只起到武力打手的作用,能震懾刺史府的一幹差役。

但一個縣那麽多官紳,總不能一個個挨著打過去,萬一鬧出人命來,可就得不償失。

歸根到底,決策權只在沈睿和溫宣民手裏。

二人在燭下看著灃水縣呈上來的田賦賬目,那個縣有一萬三千餘畝田地,倘若都把官紳手裏的三千餘畝田賦收起來,國庫得填充多少錢銀?

通州有十八個縣,差不多有近二十萬畝,這其中有多少田地握在官紳手裏,可想而知。

如果全部田賦成功收取,國庫將會獲得一筆巨大的財富。

這個時候溫宣民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天子為什麽要推行稅改。

有些賬沒有細算,一旦細細核算下來,能嚇死個人。

沈睿拿著只收取了兩百多畝的田賦賬本,發愁道:“開局不利,這要如何才能進展下去?”

溫宣民沈默。

他們兩個嫩頭青,一個初入官場,壓根就沒體驗過職場規則。

一個雖然有點經驗但不多,因為一直都在父輩庇護下行事。

現在搞了這麽大的燙手山芋,一時確實不知從何下手。

沈睿本能的想去找爹找太公。

溫宣民已經過了哭鼻子找爹的年紀,說道:“子煥找他們也不頂用,就算把聖上找來了都不管用。

“我們不能跟官紳直接發生沖突,正如馬少卿所言,一旦武鬧後果不堪設想,就算要鬧起來,也得文鬧,才容易把事情壓下去。”

沈睿著急道:“這不也行,那不也行,咱倆總不能折在灃水縣上。”

溫宣民細細想了許久,劍走偏鋒,他不找爹也不找大哥,索性找老妹溫三娘。

這事兒就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維去處理。

老爹和大哥太過中規中矩,但那個三妹不一樣,打小就不是個安分的,鬼主意也多。

再加之她沒混過官場,反而容易跳脫固有思維去破這個局。

於是沈睿書信回京找他的爹和太公外公,讓他們出主意。

溫宣民則書信回京找他的妹。

宮裏頭的溫顏是萬萬沒想到這個球居然會踢回自己手裏。

當初系統009跟她說攤丁入畝這項任務,她爽快地接下了,並且預先給周瑾行打了預防針。

事情也確實進展得很順利。

不曾想,通州的老二哥居然破天荒書信向她求救,簡直匪夷所思。

溫顏把他的書信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,心中不由得吐槽。

溫二郎也太看得起她這個三妹了吧,把這麽棘手的事拋給她處理。

溫顏無人傾訴,只得同系統009發牢騷,說道:“我真他媽服了,灃水縣那破事,我能拿出什麽法子來解決?”

系統009:“停滯不前,確實挺棘手。”又道,“也不能強行執政,恐掀起更大的事端,不好收場。”

溫顏翻小白眼兒,“只能說溫二郎也太瞧得起我了,我要有這個能耐,還在這裏鬼混給人當小老婆?”

系統009憋了憋,說道:“宿主不要埋汰自己,你現在已經開始從小老婆鬼混到大老婆了,我覺得過不了多久,多半就能入主中宮。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系統009:“咱們再從大老婆鬼混到禦前,再混到前朝,幹翻那群老迂腐,指日可待!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系統009:“所以我覺得溫宣民挺有前途的。

“作為職業人,他並沒有因為你是女人就輕看你,而是把妃嬪當成職業來向你請教,職業人請教職業人,沒毛病。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一時竟然覺得他的歪理很有道理。

“可是這道難題我也破解不了。”

系統009:“沒關系,以後宿主還會遇到許多需要開動腦筋的難題,這只是其中一道。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這安慰真的讓人想打死它。

系統009繼續道:“我覺得你把通州那幫官僚當成現代的職場就行了,也沒什麽區別。”

溫顏不想聽它說廢話。

那封書信被她塞進了枕頭下,她去剝了幾顆葡萄吃。

表面看起來沒當回事,實則腦內飛速運轉,算計著要如何才能破灃水縣的局。

如果她是溫宣民,又當如何去處理這件事?

三千餘畝官紳手裏的田地,當地的衙門只收了兩百多畝田賦上來,要如何才能讓那幫人乖乖上繳?

溫顏覺得有點燒腦細胞。

首先那些人不是平民,都是有功名在身,或曾經為朝廷效過力的。

打不得罵不得,更重要的是他們還是讀書人,智商肯定是在線的。

並且還有人脈關系。

並且他們的人脈都是互通的,相當於鐵板一塊,任誰去踢著,都會摔跟鬥。

溫顏把葡萄一顆顆往嘴裏塞。

在大家的利益都是一體的時候,采取分化法顯然是不管用的。

那就只有一網打盡算了。

通州的新政是推行稅改成敗的關鍵,倘若執行不下去,便意味著新政在大梁無法施行。

想來周老板是斷然無法容忍被官紳打臉的。

故而通州,不管付出任何代價,都要把新政執行下去。

溫顏沒法找人商議,因為這是政事。

她又是妃嬪身份,且溫二郎又牽涉其中,只能靠自己苦思冥想。

把那封書信燒掉後,乾政殿那邊來內侍,傳她晚上侍寢。

程嬤嬤心中歡喜,愈發覺得長春宮離皇後之位近了。

六月酷暑來臨,臨華殿已經用上了冰鑒。

傍晚溫顏乘坐小轎過去,周瑾行則剛從乾政殿過來。

原是接見了端王。

殿內有冰鑒,一下子就洗去了外頭的暑熱。

庖廚備了清熱除煩,生津止渴的葛粉。

溫顏貪吃,用了一碗。

那葛粉有點像濃稠的銀耳羹,裏頭添了少許蜂蜜,很合她胃口。

周瑾行進殿見她一副飽足的樣子,打趣道:“淑妃是被程嬤嬤嫌了嗎,連飯都不給吃就過來了?”

溫顏扭頭,起身朝他行禮,“妾就是過來討口飯吃的。”

周瑾行失笑。

溫顏試探問:“陛下這些日都很忙嗎?”

周瑾行坐到榻上,“方才端王進宮來發牢騷。”

溫顏:“???”

周瑾行道:“沈睿書信回京,找他老子和太公哭鼻子,說灃水縣不做人,幹不了差事。”

溫顏沒有吭聲。

周瑾行繼續道:“端王來發牢騷,想讓朕收手。

“那老兒,多半是老糊塗了,朕既然下了這個令,豈有收手的道理?”

溫顏道:“可憐天下父母心,端王也是心疼沈睿,打小就嬌生慣養的孫子,哪曾受過這等挫折?”

周瑾行看著她,“玉不琢,不成器。

“沈睿若想在官場上立足,光靠父輩庇護,豈能走得長遠?”

溫顏:“陛下的一片苦心,想來以後沈睿是能理解的。”

周瑾行:“端王就是太過嬌慣,已經成年的男兒,就該放手讓他去闖一闖。

“唯有經受過挫折磨礪,方才能成長。

“倘若此次通州的事情能辦理下來,以後甭管下放到哪裏,都能事半功倍,仕途升遷得也快。”

溫顏聽著他的話,動了小心思,試探道:“朝廷想從官紳兜裏掏田賦出來可不容易。

“現在當地衙門收不起來田賦,又不能用武力解決,這差事甭管誰遇上,都會頭痛。”

周瑾行“嘖”了一聲,無恥道:“朕若有法子,還指使他們去做甚?”

溫顏:“……”

合著那狗東西自己也沒得法啊?!

她忍著腹誹,主動上前替他捏肩膀,說道:“連陛下都沒法子,那還把妾的二哥弄過去,不是故意為難他嗎?”

周瑾行臉皮賊厚,冠冕堂皇道:“朕是給他磨礪的機會。”

溫顏撇嘴,臭不要臉。

狗男人顯然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人幹的,若是派官場上的老油條,只怕沒兩天就撂挑子了,卻偏生挑了兩個嫩頭青,可見用心險惡。

她故意撒嬌道:“陛下好生討厭,坑誰不好,偏坑妾的娘家人。”

周瑾行握住她的手,“淑妃心疼了不是?”

溫顏別有用心道:“那到底是妾的二哥,小時候妾還把他當馬來騎過呢。

“妾就怕他辦不好差事,被陛下責罰倒好,就怕丟腦袋。”

周瑾行:“好端端的,朕砍他腦袋作甚?”

溫顏探頭道:“萬一他在通州惹出事端來,陛下都不會砍他的腦袋?”

周瑾行道:“只要沒弄出人命來,只管作死,朕都會替他兜底。”

得了這句話,溫顏放心了。

雖說通州的事情辦成了能快速晉升,但小命更重要,她可不想溫家人折在裏頭,誰都不行。

更重要的是,她對溫老二還是有點好感的,雖然沒接觸過,但他能想到給宮裏頭書信求救,可見沒有輕看她這個三妹。

既然求來了,她自不會坐視不理。

稍後周瑾行去沐浴梳洗,出來時頭發濕漉漉的,溫顏上前給他絞幹。

氣血足,養的頭發也好。

她先拿幹凈帕子墊到背上,而後用吸水的巾帕包裹青絲,一點點絞幹水分。

待發絲半幹時,指腹輕輕梳理頭皮,還稍微按了按頭部穴位。

周瑾行極其享受指腹觸碰頭皮的滋味,那種觸覺很微妙,特別舒服。

指尖在發中穿梭,一點點理順。

古人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,男人長發及腰,發質比她要粗些,因平日裏養護得好,梳理起來順滑,容易打理。

夏日頭發幹得快,她用兩塊巾帕細細絞幹,腦中琢磨著通州的事。

現在那邊的溫宣民束手無策,周瑾行好像也沒什麽法子,看似走進了死胡同,實則不然。

方才她試探過周老板,只要不搞出人命案來,溫宣民可以花樣作死。

這是周老板的底線,同時也是溫宣民的退路。

溫顏身為職場上的老油條,開動智慧的大腦,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狀告苗家的李氏一案。

當時京兆府遲遲不願庭審,李氏也是束手無策。

這裏的京兆府就跟那幫不願意上交田賦的官紳差不多,而李氏就是溫宣民他們這幫草臺班子。

如果想要打破僵局,變被動為主動,當時李氏采取的是把事情鬧大,用輿論給京兆府施加壓力,迫使庭審。

而通州這件事,自然沒法用輿論的力量去逼迫,畢竟不是民事。

但兩件事情卻有異曲同工之妙。

那就是當問題無法解決,或沒有能力去解決時,那就把矛盾激化擴大,讓有能力的人出面解決。

現在灃水縣收不起來田賦,那就給它燒一把火好了,把整個通州的火都點燃起來。

稅改新政是一場全新的改革,它破除了數千年來一直維持的賦稅方式,但凡涉及到改革,總會出現流血或獻祭。

既然不想見血,那總得拿人去獻祭。

就從通州的官員開始好了。

溫顏低頭細細梳理如墨長發,從李氏狀告苗家一案中生出主意,準備把溫宣民甩給她的鍋扔出去。

至於扔給誰?

當然是咱們可愛的周老板手裏啦。

只不過那口鍋裏裝著滾燙的鐵汁兒,有點點燙手而已。

在銅鏡中見她悶著頭笑,周瑾行冷不丁道:“淑妃在笑什麽?”

溫顏回過神兒,應道:“妾沒笑什麽。”

周瑾行半信半疑,敏銳道:“朕怎麽瞧著你笑得有幾分奸詐呢?”

溫顏撒嬌打了他一下,“陛下莫要開玩笑。”

周瑾行扭頭細細觀察她,他本就多疑,不由得瞇起眼,審視道:“莫不是又在打什麽餿主意?”

溫顏親昵地摟住他的頸脖,語氣有點點嗲,“才沒有。”

周瑾行不信,“真沒有?”

溫顏點頭。

此刻她通體舒暢,愈發覺得自己腦子裏的主意定能破通州的局。

就是要看周老板有沒有這個魄力處理這個爛攤子了。

周瑾行自然想不到她居然膽大到逼通州官員集體跳墻。

實際上沒有人敢這麽操作,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官員集體跳墻的炸鍋事件。

現在這個禍水女人只想把他哄上床爆金幣,完全把他當成一只鴨來玩兒。

作為男性,自然對那方面有興趣。

但周瑾行是個非常挑剔的人,他有時候也有情感上的需求。

這段時間他聽不到她的心聲,總覺得不太踏實,因為她太熱情了,熱情得過度!

他生性多疑敏感,總覺得有些反常。

一個人女人要在什麽情況下才會熱情似火呢?

如果說她想母憑子貴,盡早獨霸後宮,經常纏他倒也在情理之中,想盡快揣崽嘛,能理解。

但是她事後總會主動討要避子湯之類的東西,搞得他很不爽。

多數情況下他都會哄過去,不過心裏頭也會犯嘀咕。

他琢磨不透這個女人的心思。

那種踩不踏實的感覺讓他很沒有安全感。

這不,現在那女人又來哄他了。

周瑾行默默地瞅著她。

溫顏跪在床榻上抱住他的腰,仰頭看著他笑,臉上泛光,眼裏也泛著光。

不知道為什麽,他總覺得毛骨悚然。

女人親昵地把頭埋到他的胸膛上,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甘松香。

周瑾行耳中猝不及防鉆進她久違的心聲。

【媽呀,一只鴨二十萬,兩只鴨四十萬,三只鴨六十萬,四只鴨……】

周瑾行:“???”

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。

鴨是什麽意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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